PoisonThorn

I hate me more than you hat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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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艳火


*RPS

*RPS

*RPS

——

tarjei这次演出有些远。向南去,越过海,登陆海峡另一端的陆地。可能有一周的停留,围绕伦敦两到三站的巡演。

脚步落定,他第一时间给那厢汇报起日程。

“嘿你那边怎样?我现在刚到,房间很大,楼层高,可以看到伦敦塔。”

他给henrik参观了酒店房间的全景,顺带落地窗外的伦敦夜景。镜头扫过,tarjei大致比划了明晚演出的剧院。他眼睑下残留了长途的疲惫,而兴奋不减。

henrik在视频里为他鼓起掌来,小小欢呼。“抓紧机会好好玩吧,祝你开心。”

“......喂。”

tarjei看出他背后是吧台内的陈设。“你又去咖啡店啦?不是明天早上还有拍摄吗?”

“嗯过来帮帮忙。安啦。”henrik眨眼,给他一个鬼脸,随后笑开。

他总能让他没话说。

这时风进来,高度将不夜城与喧嚣忙碌分开,伦敦的夏夜里几乎没有仲夏的味道。tarjei至少得套上衬衫。他揉揉鼻子,还没从第一趟奔波里回神。

只是henrik耐心起来,背对吧台,走到一旁。tarjei注意到有人等待点单,但他没管了。

“你一定记得晚上盖好被子。日落后记得穿外套,白天就算热了也带件衬衫,因为一起风可又回春天了。”

“是,是。”

“还有坐车时带颗糖,到酒店先休息。最后,加油啦。”

“好,好。”

tarjei犹犹豫豫。

“你还有话吗?”

“......嗯。就是,我想说,超级想你。飞机餐好难吃,想你做的饭。”


——

白天在场地里准备起彩排,底下一片空荡。每个人忙活自己的工作,演员们着便装对戏,后台也一刻未停。

tarjei蹲在一旁喝水,脑子里还过着台词和音乐响起后的节拍。

舞台大了几倍,席位环绕。他每说一句台词,声音将在场馆内回荡,回荡。人们将不会轻易欢呼,他不能看清他们的表情。当晚上,这里坐满人,他不知道英国人是否会喜欢坏男孩找到城市中的Neverland的故事。

工人们已布置好初舞台,大家散了,准备就餐迎战。

tarjei趁机溜出去,大摇大摆地混进三三两两的路人里。

离午后还有一会儿,全年温和的城市没有烈日侵袭,人却少极了,偶尔热裤或背心裙着身的女孩面遮墨镜而过,剩下的人们或许是在准备繁复的下午茶。

红色巴士方才驶过站台,他穿过车流,落座于对街的长椅。tarjei掐表一看,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他望望远处几条曲折,不免叹气。

他眼前是不再暗淡的天,远去的巴士却仿佛带走所有流动的色彩。

“其实这样看来就会忘掉伦敦是都市的事实,没有落地窗的店门前路过行人,没有空白档的剧场又总是安静。”他记得henrik说过的话,“但她有重定天际线的大厦,也会有跨年夜醉酒的年轻人卧倒街头。”

tarjei回忆起那年他和自己在泰晤士河边跨越的新年夜。人群涌动,齐声倒数,摩天轮缓缓转动带领新年走来。焰火散了,年轻人们涌入街边的酒吧。凌晨,热度同温度渐渐消散,寒风里着短裙的姑娘瑟瑟发抖,勾肩搭背的男孩们站成一排,等待一旁的倒霉鬼呕吐完。

他们坐在桥边,狠狠笑话。翌日,tarjei带henrik去了旧货市场。他在各种稀奇新鲜里挑花眼,背后henrik示意他摊开手掌,他笑他无聊还是照做。——一对色彩鲜艳的吉他拨片躺在他手心。

如今拨片还在,吉他弦却断掉几次,再如何也修理不好。

再抬手腕,时间将尽,已需回到场馆。对面的咖啡店外摆放一块老式黑板,花体字母不敢恭维。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过去,多带几杯咖啡。


——

最后一刻tarjei仍然被整理着发饰和妆容,后台永远是繁忙杂乱,他可以听见观众正入场,和工作人员在对讲机里进行最后的确认。碰撞声,脚步声,交谈声,密密麻麻地混杂在一起。

他和演员们准备陆续上台,类似的穿梭,类似的紧张,他的手指不知觉地颤抖起来,双拳交握,像第一次在学校里登台的那样。

帷幕拉开,舞台是孤岛,是夜里被海环绕。镁光灯在他头顶,给他热的重量。

他还是演一个坏男孩,被孤独包围的,独自捱过青春期,一个空白凉薄的十八岁。但依旧被眷顾,寻找到城市里的奇境,如同爱丽丝的梦,还有温蒂的梦幻岛和森林。

尖耳朵的伙伴在前方呼唤,他们从城市最底部走进属于夜里的城。如教堂里的五彩玻璃,一路斑驳陆离。白天,下水管道涌入了一缕缕日光,他得回家。

他像重做了儿时的梦,那么像妙曼的童话。早餐时,他向忙碌的妈妈诉说,换好办公装拿出钥匙的女士看向平日寡言少语的傻小子,她什么也没说,催促他快点上学。

课间只会蹭他游戏币的狐朋狗友围成一圈,他们讨论放学去吃哪家的培根披萨。他迟迟开口,谈及那个世界,这些孩子们当他昨晚待错了服务区,醒来还是满脑子的游戏。男孩们哄哄而散了,他空荡荡地坐在那儿,这一刻敲响了上课铃。

他拎着书包,给妈妈发了短信。他不想回家,在地铁站等待,等待人群散去,等待尖耳朵的精灵从管口来接他。

他在草地上奔跑,而他说不清脚下的土地来自何处。仿佛从童话里钻出来的伙伴们朝他喊,“Run run,lost boy,lost boy.Away form all of reality.”他想醉死在这里。

一个脸颊布满雀斑的精灵牵起他的手,他忍不住哭了。

他不知如何回到睡床的,他睁开眼,就是自己卧室的木窗和红色跑车模型。

地铁站依旧破旧拥堵,早晨高峰时期白领和学生络绎不绝。他去细细寻找那个白天会渗水的管口,但他发现那处被「维修」的字条严密封好。

他沉默好久。耳边是人们来来往往的嘈杂,各自埋头奔波,各自碎语前进。他没有妈妈的开车接送可能会迟到受罚,但他实在无法挪开脚步。

他沉默好久。直到台下灯光亮起,掌声响彻,撼动了孤岛。

tarjei与演员们一齐站开,镁光灯重新打亮,他们深深鞠躬。帷幕最终落下,他明白,一次旅程就此落幕。


——

他倦倦地睁开眼,周围漆黑朦胧,只有车前信号灯闪烁,温度适宜,一条毛毯包裹住自己。他意识到已是在高速上了,看不清的矮木迅速倒退,一切安静,仅仅是呼吸和气流摩擦声彼伏。

此刻已判断不了身在何一国度,公路总是相似,四处的人也都时刻在路上。tarjei想通个电话,一则短信也可以,但害怕惊醒身边同样疲惫的同事,他忍住了摸向口袋的手。

他想和henrik好好说说这个剧本,他真心希望它延续下去。而不是天真的昙花一现,或者是无助的男孩崩溃边缘的白日梦。

团队将到达下一座城市,演绎同样的故事。tarjei将会经历同样的失落。

窗外缀着透亮的水珠,犹犹豫豫地滑落。下雨了,此时他们在伦敦的边儿上,依旧临到一场雨。

tarjei的心坠着,像石子坠在愈来愈重的海水里,触摸不到底。他又困了,听着点点滴滴跌落的雨声,合上眼帘。


——

“我看到伦敦的女孩们挎着包脚步轻盈的模样,男人们有些也有要去时装周摆弄一番的驾驶。还有红巴士驶过消防栓和电话亭,有点滑稽和默契。再走几条街就到那家店了,我们买吉他的店。”

henrik认真听他絮絮叨叨,他手边是笔记,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笔。他同样没有昨日精神,因为上学,结束这最后一点课程就能够结业了。

“你怎么没去看看?”

“嗯......排演的时间紧,不能耽搁。”他翻个身,面颊挨着枕头,像在家和henrik说话。

“是不是很累?”他又问了。

“这该是我问你才对。”

henrik被逗笑了,虎牙尖尖地露出来。晚上室内光线太糟糕,屏幕上布满噪点。但tarjei看得清他眼里黑色泛着绿,额头因熬夜冒出几颗红点,和T恤上愚蠢的半点狗。

这让他在异国感到安心。

时间不算早,tarjei连夜赶到另一个城市,在酒店安顿好这一宿。而henrik还得继续明天的课业。henrik用手掌掩过了一个哈欠,tarjei准备向他道别。

屏幕彻底暗下,他把手机贴在胸口。没一会儿,床头灯也被熄灭。他躺在黑暗里,感官格外灵敏。思维飙飞,看不清数不尽的场景被塞入头颅内,它们一晃而过,像什么也没经过。但他已额角发胀。


——

再次去往剧院的路上,他们途径海滩。

阴雨绵绵的夜晚被迅速抛却,碧海蓝天融化在日光里,缓缓升腾发酵。人们在沙滩上欢呼,无论胖瘦都展露身体。日光浴和按摩,果汁和啤酒,他记得在挪威的海湾,大家也是这么为夏日狂欢。

他许久才收回目光。等待红绿灯的片刻,一群身着沙滩裤的年轻人们雀跃路过。tarjei将海滩定格,发送给henrik。

气泡里旋转了一会儿,他收到来自对面海峡的照片。

「今天我也有海边的杂志拍摄!!!!你在车上吗?」

「刚好路过,恨自己现在没法下车。」

也许那厢紧接着忙了,他没等到回话。只好将视线投会人群,这时坐在车中,置身事外,存在感就弱些许,短暂躲避了目光的追逐,便能轻快一点放松一点。但相对的,tarjei习惯站着视野中央了,不得不承认即使一夜过去,他仍留恋舞台。

他揉揉后颈,这时补充一颗软糖是很必要的。一想到剩下几天的大部分时间将在高速和车上度过,他实在提不起劲来。

——

后来tarjei没法溜走了,各种空闲都被安插进了采访或宣传。人们爱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你最满意的五官是什么?”、“平时有没有除rap以外的爱好?”、“不演戏的情况下会考虑做rapper吗?”、“有想过再接一部电视剧吗?”

太少太少的人关心这部剧,应该说是采访的人。他为此有些恼火,但没人能抢过麦克风说嘿婊子们看清楚了这里不是真人秀也不是任何一档八卦访谈。

tarjei因此真心感谢助理到对面捎来的威尔士饼,那些落满手背的糖霜或许能安慰他些微。

他盼着能来一通电话,越洋又如何。还没能上台,已经身经百战了。

一个又一个气泡,无聊透顶的宣传上偷偷盼,彩排中场休息悄悄等。可那个家伙好像发完那张照片就跳下海抓鱼了似的,毫无悬念的空白。

终于一台剧收官后的凌晨,tarjei在二十四小时快餐店里,助理叫他用醋蘸薯条。灯光凉白,没有太多油烟和面粉的气味,室内即使不需要冷气胳膊已起了鸡皮疙瘩。包包和衬衫被放到身旁的座位上,他们面前是最简单的油炸食物。他心不在焉,设想一万种不回讯息的可能。

“喂,tarjei你的相思恶心得薯条都烂掉了。”

“你的手指在泡醋里也要烂掉了。”他去看屏幕提示。

——「我很好。别担心。」就那么跳动闪烁。

戴黑框镜的女孩见他笑起来便直缩胳膊。

“吃啊,吃,多倒点。剩下我请客。”

他们没有搭车,步行回到酒店。找到的快餐店距那儿仅有一条街。

路边便利店还在营业,街上少行人,风一吹一张纸片便飘远了,显得格外冷清。偶尔计程车会从身侧驶过,圆滚滚的车身和车顶的标识渐渐消失在拐弯处。女孩看上去累了,因充实、繁忙、疲惫的一整天。但她不忘说tarjei你在台上看上去真的很帅。

然后他拍拍年轻助理的肩,“小姐,你也辛苦了。”

高处,灯光不灭。无数扇明灭的窗缀在夜上,鳞次栉比。

这是英国的最后一站。


——

「我们在遥远的路上白天黑夜为彼,此是艳火。」

他刚下飞机时还有些耳鸣,以为是某处提示信号叫嚣。几天前他和henrik对了日程,连行李都没拖回家,tarjei吩咐司机去了摄影棚。

那些相似的欧洲商业街,人们统一的流行穿着,重叠在一起。一种趋势会笼罩大地,让距离变得飘渺虚无。好像是世界会变得大同小异。

为了打发时间,他习惯性翻看手机。网络上已有人讨论这次来自海外的巡演。而他显然没有兴趣去在意那些五花八门的观点。

tarjei仅仅想着家里放在窗口的那盆花养死了没,厨房里的餐具有没有洗完,后院里还有未除尽的草,他是否注意到。

有些遗憾,比如没去那家乐器店;多去几家独立咖啡馆带回一些亲身体验;途径其他城市的时候,也应该坐火车摸索到海边。因为工作,和一个同样因工作而留下来的人。

在路上买了些开放式三明治, 一同带了下去。闪光灯闪烁不停,各种聚光设备聚集叫人吃不消。他巡视一圈,不见henrik的团队。年轻修长的模特站在摄影棚中央,服装师和化妆师围绕一圈,接受整理和修饰。

相识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一询问,摇摇手,说henrik改了日程,昨日早晨就拍摄完毕了。

tarjei心沉下去,道了谢,没再说话。

他叫司机停在庭外就好,独自拖着行李进了门。果然,洗碗池里堆积了几日的餐盘,吸尘器懒洋洋地堆扭成一团,进屋一看,书桌上水笔和书籍散落一瘫。

怎么好意思叫一个刚下飞机的人做家务。他甩开行李。

末了tarjei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冰箱里除了这个就是这个,就着凉透的三明治咽下去。冲了个热水澡,冷气开到适度,裹上珊瑚绒薄毯,按开一部老旧的电影。他此刻需要被充实,不要停下,不要回忆,为那一遍遍落幕和一次次启程。

他好像看过,可后续几乎是忘了。这个时候他也许能奢望一次共进的晚餐,鱼子放在芦笋旁,旁边会是酱淋鹅肝。他不擅长这个,完全,但总有人会这么照顾周全的。

tarjei完全困了,这一周几乎每天踏实睡过。他还想等一等,因为给henrik的电话提示关机。

夜更深一点的时候,他迷迷糊糊,掖了掖被角,希望毛毯能盖到肩膀以上。tarjei听见有人替他摁灭了电视机和嗖嗖作响的冷气。那个家伙站在他手边,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他躺下了,一只手抚上tarjei额前的细卷,他身上的味道仿佛风尘仆仆。

tarjei隐约听见他为自己道歉,可他好烦他的呼吸,让他脸颊又热又痒。

他让他抬头看一看,一把木制吉他躺在墙角,崭新的模样。

天告诉他是在做梦。

“我还以为一回来就能看到你。”

“抱歉了。”

在远方的路上,他不停散落;他不停拾获。最后一缕抱歉飘散在夏季的晚风里,轻盈地落在某处,像蒲公英消失入水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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